去年端午的时候,吴伟程先生走了,走得太匆匆。今年又是端午,伟程先生遗作及其收藏作品按照其遗愿均捐给了厦门美术馆,厦门美术馆、厦门日报社、厦门美术家协会共同举办了伟程先生遗作展,其亲友、认识与不认识的人集聚在其遗作前读其画、思其人,在其逝世一周年的时候大家纪念作为报社美术编辑的伟程、作为市美协主席的伟程、作为漫画家的伟程。
伟程的一生是孤独而不寂寞的。活着的他是一个人过,我不知道他是否曾经恋爱,只见他决绝独立、茕茕自行,从未见他苦闷着、垂头着,在人们的印象中他如弥勒佛一般心宽体胖地终其一生。也许他有着异于常人的心胸,作为报社美术编辑的他,宣传了美术活动,介绍了美术新人,展示了美术作品。美术界人士依然记得他在厦门日报苦心经营由李可染先生题写刊名的《画刊》园地,有许多画家、包括我都曾得到他的帮助,借助这个窗口宣传艺术、扩大影响,让在为汲汲营营的世界所包围的人们能够得到一点净化的艺术气息,如今《画刊》因为报社适应竞争环境做了调整已退出人们的视野,但是其培植本土的艺术脉绪延续至今、滥觞艺坛。
因热爱美术,伟程当美协主席殚尽心力,积极推动厦门美术事业发展,在有限的空间中寻找美术发展的最大可能,争取经费,协调资源,组织活动,市美协做的展览已经成为美术界的盛会,吸引市民的眼球,厦门美术能有今天自有他的功劳。当然,人们心中认可的还是那个驰名画坛、作为漫画家的伟程,他这个美术编辑、美协主席虽然很有条件推介自己,但他生前没有宣传自己、举办个展,没有像他在漫画中所抨击的文坛、画坛那些不成熟、充满水分的作品一样,他的为艺一如他的人扎实而且憨厚。在物欲横流、浮躁烦乱的社会,艺坛不乏以顶戴光环唬人的人,到处吹捧兜售他们的艺术、学术泡泡,伟程与那些职称高、名头大、水平次、为人差之流相比显得太“傻”也太真了。
也因伟程的真,所以他才成为画家、漫画家。环顾当代漫画家都快成了“珍稀保护动物”,人们只知有动漫而不晓有漫画,爽歪自己、痛快一生成了当今许多人的主题词,西皮士的浅层表现与自虐精神诱惑斯世、毒毁今人,这是少数聪明人制作的动漫游戏攫取了财富,却使多少孩子与大人沉迷于现代因特网构筑的虚拟世界和醉人游戏,自动蜕化为电子游戏的浪子、疯子和痞子。课业、工作与事业等支撑个人价值、家庭准则和国家基础的关键词,本应当主导社会生活,往往被解构异化。所以漫画家的伟程、伟程的漫画在迷幻的世界越发显得弥足珍贵。他的表现人自身、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三大类漫画作品,在调起人们怡乐或愤怒的同时,也促使人们不得不对人生价值、社会伦理和时代走向以人文关怀和深层思考,漫画升华了伟程的生命。
尤其值得一提人生在世谁不爱钱,伟程却更爱艺术。他活着时结交了不少厦门本地乃至全国的画家,他们把画都送给了他。熟悉伟程的人都知道他的日子过得简单,对生活不怎么讲究,但他也守着自己的底线,追求艺术一生、守护艺术一生,始终舍不得卖自己的作品、也舍不得卖凝结友谊别人的作品,没有做画家卖艺沽酒、以画易乐的事情。他知道艺术是属于人民,把自己作品捐给美术馆,是画家作品的最好归属。目前厦门他是第一个把自己作品和收藏作品全部捐给美术馆的画家,因此人民会欣赏他、历史会记住他。我想有了他开了这个好头,今后有更多的美术家像他一样捐赠作品,人民的艺术财富会因此而丰厚。
在展示伟程艺术的时候,我们品出他的艺术芬芳;他人虽鹤驾西归,却揭示他艺道不孤、人道永存。伟程,程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