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言】 战后五十年来,在台湾的各种汉族传统戏剧随着社会形态的转变,都急速雕落,目前已难得再见过去的盛况。惟近年来,拜“台湾本土化”风潮之赐,台湾歌仔戏得以起死回生,甚至一再登上国家剧院的殿堂接受票房的考验。为甚么只有歌仔戏能得天独厚的获得台湾民众的青睬,我们认为这与歌仔戏是唯一土生土长于台湾的剧种有密切关系。 战后,尽管台湾及中国的许多研究都已证实歌仔戏发源自台湾本土,但对歌仔戏的形成年代及创始者的问题则颇多争议。究其原因,多是因为近年的研究忽略了日据时期当时的第一手文献,仅采用战后的采访报告加以论述,以致各有出入。由于日据时期的台湾戏剧调查报告或是时事报导,都是与歌仔戏的诞生属于同一时空,而且横跨了发生前,发生中,发生后三个阶段,因此我们若将这些长久以来未受青睬的资料串联起来,当可从另一个角度得到更客观的结论。 本稿以倒叙的方式,先分析战后的歌仔戏研究及其所反映出的问题;再追溯探讨战前的相关文献,看看当时是如何记录歌仔戏的发生情形;最后再总结两个时代的研究成果,以厘清歌仔戏起源的一些争议。 【战后的歌仔戏研究】 战后歌仔戏研究的第一人,当属吕诉上。他凭着出身戏剧家庭的身份及日本大学艺术科的学位,返台后致力于台湾戏剧﹑电影的革新,并广于收集有关台湾各种演艺的文献资料,加以整理研究。1947年他就提出了精辟的《台湾演剧改革论》 [1],呼吁健全台湾戏剧的演出;1954年《台湾的戏剧》一文,则详述了台湾各种戏剧的演变及发展;1961年出版的《台湾电影戏剧史》更集其个人一生对演剧界研究之大成。 由于吕氏掌握资料之多,使其研究无人能望其向背;也由于其研究着手之早,使得日后所有台湾戏剧的研究或多或少都必须引用他的材料。可惜的是,吕氏的研究虽早,但在其所有的著作中始终未有明确的论证和引据交代,只有史实的铺陈和原始资料的片段介绍。如:1951年的《台湾的歌仔戏》上就说 [2]:“歌仔戏的兴起在民国初年,歌仔有歌谣的意思,是在宜兰地方,由山歌转变而来的。那里的山歌是一种民歌,换句话说,就是一种农村或渔村的劳动歌。最初是男女对答很单纯的歌,后来变为有叙事性的长歌词,一句七字,句脚押韵,最后再变为有故事性的歌剧,并且依照歌词分配角色,更增加上动作,于是形成一种粗具规模的歌剧,渐渐地又增加了台步、身段、音乐、服装、脸谱、而成为一种特有歌剧。” 甚至其中还有一些说法明显地与日据时期的史料有所出入,如1954年的《台湾的戏剧》中描述 [3]:“歌仔戏剧团是从宜兰歌仔调流行到台北以后,有爱好戏剧者集合业余票友组成的。最初组织据说是在台北市「清和音」,后来「清和社」「同声乐」相继而立。……后来又成立了一团改穿旧剧服装的周生主持的「霓生社」,这大约在民国五年以后,当时没有布景,至民国十二年前后,大陆来台公演剧团有福州「旧赛乐」和京班「新赛乐」「三赛乐」等带来软布布景上演三国志及连台戏陈靖姑、狸猫换太子、济公传等剧。歌仔戏学习他们增设布景,至此歌仔戏的职业营利剧团也有数十团了。剧本从短篇改为长篇,……又因大陆剧团来台公演,居留在台之武行,投入歌仔戏团,因此加了一武行戏。”文中所列的年代和歌仔戏剧团数,就与1927年台湾总督府所作的剧团调查 [4]有明显的差距。吕氏生于战前,接触戏剧也在战前,但其著作中却从未见有参考战前研究报告的说明,即使是战前1941年他在日本发表的论文《台湾演剧の近情》 [5],也是完全以陈述的方式为文。因此,吕氏的研究虽属战后先驱之作,但其说法也仅能提供后人参考。 战后,对歌仔戏的创始者做具体陈述的文献,一般都认定系始于1963年的《宜兰县志》 [6]: “歌仔戏原系宜兰地方一种民谣曲调,据今六十年前,有员山结头份人名阿助者,传者忘其姓名,阿助幼好乐曲,每日农作之余,辄提大壳弦,自弹自唱,深得邻人赞赏。好事者劝其把民谣演变为戏剧,初仅一二人穿便服分扮男女,演唱时以大壳弦﹑月琴﹑箫﹑笛等伴奏,并有对白,当时号称歌仔戏。” 又,1971年修订的《台湾省通志》 [7]也有类似的说法:“民国初年,有员山结头份人歌仔助者,不详其姓,以善歌得名。暇时常以山歌,佐以大壳弦,自拉自唱,以自遣兴。所谓歌词,每节四句,每句七字,句脚押韵而不相联,虽与普通山歌无异,但是引吭高歌,别有韵味,是即为七字调也。后,歌仔助将山歌改编为有剧情之歌词,传授门下,试为演出,博得佳评,遂有人出而组织剧团,名之曰‘歌仔戏’。” 如此说法,是在时隔数十年后,访查乡野耆老所得的结果,也就是端赖被访问者个人的记忆及主观的看法。若是直接采访当事人,还可取得可信度较高的成果,若是经由第二手﹑第三手传播的话,随着受访者的不同,往往得到的结果也不尽相同。如:黄秀锦在田野调查中就发现“歌仔助”出师自“猫仔源” [8],则“歌仔助”是否可视为歌仔戏的创始人,尚有可议之处;又,张月娥于1986年的调查报告中指出,与歌仔助师出同门的陈阿如(因擅长演《荔枝记》中的陈三,故别名“陈三如”)首先将“本地歌仔”加以改良,加上当时大戏的服装和身段演出,而且在同时期,还有其它戏班存在 [9],所以不能确定谁才是歌仔戏的先驱者。 战后除此之外的台湾歌仔戏研究,不论是台湾本地或是大陆地区的论着 [10],几乎多是反复引用这些描述,未再加以深究。充其量不过是加以总结,如曾永义的《台湾歌仔戏的发展与变迁》 [11]: 综合以上的田野调查所得,可以获得这样的概念:随着移民,在台湾早就传唱着闽南语歌谣;大约距今一百年左右,有来自大陆的歌谣说唱家,诸如猫仔源和陈高犁,他们开班授徒,以歌谣演唱故事,他们的弟子中,像歌仔助﹑陈三如﹑简四匀﹑杨顺枝﹑流氓帅等都是个中佼佼,起码这些身怀长技的弟子们已经开始组织戏班,演出诸如《陈三五娘》和《山伯英台》的故事。而歌仔戏的班社,与歌仔助﹑陈三如同时的就有那么多班,所以歌仔助其实很难独居“鼻祖”;但他当时享有盛名,为佼佼中之佼佼应当没有什么问题,也因此传闻就归属于他了。 或加以补充,如陈健铭的〈从《行歌互答》到《本地歌仔》〉 [12]:
经笔者考证调查发现,文献中不详其名的“歌仔助”本名欧来助,民国前41年10月10日出生于宜兰员山庄结头分堡,他从小就随着父母迁到宜兰市定居……“歌仔助”的学戏过程不详,有部分文章提到他是一个在员山结头分栽种果树的果农,这是不正确的。 从以上种种报告可看出,战后的研究多注重田野访查,而完全忽略了文献史料的研究。舍日据时期诸多文献不用,而径自采纳时隔数十年后民间说法,实有本末倒置之弊。这些歧见,到底何者为真?由于被访者的主观认定及残存的片段记忆会误导调查的结果,所以到今天已难以厘清了。我们必须回头从战前的研究去求证真相。 【战前的歌仔戏研究】 就笔者仅知的台湾歌仔戏研究中,引用战前的文献,并加以探讨的研究报告,直到1992年方才出现。日本东京都立大学的铃木秀美在她的硕士论文《台湾の地方剧“歌仔戏”—その诞生と台湾演剧史における意义について》中,就是专以战前日文的文献为主,探讨歌仔戏的形成及当时的发展情形。不过,铃木的论文在谈到歌仔戏的诞生时,并未利用这些日文文献去追究这个问题,仅引述了战后《宜兰县志》和曾永义的说法 [13]。同年6月,丘坤良出版了《日治时期台湾戏剧之研究—旧剧与新剧》,该书专为研究战前台湾戏剧而着,自然对当时的文献大肆收集,并加以运用。可惜的是,丘氏依然跳脱不出固有的框架,依旧采纳了《宜兰县志》和陈建铭等人的说法 [14]。“歌仔助”之说的正确性如何,我们暂时不论,先来看看日据时期的文献对这些问题是怎么说的。 1895年日军登陆台湾后,就开始对台湾的语言及各种风俗民情展开调查。1901年的《台湾惯习记事》1卷3号上的《俳优と演剧》,是一篇已知最早的台湾戏剧调查报告。其中戏剧的分类一节,只说到台湾的戏剧有属于大人戏的乱弹及四评,属于少年戏的九甲戏和白字戏仔,还有属于傀儡戏的布袋戏及车鼓戏。这些描述,虽与尔后的调查有些出入,但是还未见到“歌仔戏”此一剧种的存在。其后,在连横1920年出版的《台湾通史》第23卷《风俗志?演剧》中也难以窥出歌仔戏已冒头的征兆:“台湾之剧,一曰乱弹,传自江南,故曰正音。其所唱者,大都二簧西皮,兼有昆腔。今则日少,非独演者无人,知音亦不易也。二曰四平,来自潮州,语多粤调,降于乱弹一等。三曰七子班,则古梨园之制,唱词道白,皆用泉音,而所演者,则男女之悲欢离合也。又有傀儡班掌中班,削木为人,以手演之,事多稗史,与说书同。……又有采茶戏者,出自台北,一男一女,互相唱酬,淫靡之风,侔于郑卫,有司禁之。”该书成于1918年,而且在此之前还有其它许多有关台湾戏剧的调查报告或是论文 [15],都未见到有“歌仔戏”的记录,因此可确知1918年前“歌仔戏”尚未出现。再看1921年日人片冈岩的钜着《台湾风俗志》,其中《台湾の演剧》一章列出大人戏,查某戏﹑囝仔戏﹑子弟戏﹑采茶戏﹑车鼓戏﹑皮猿戏﹑布袋戏及傀儡戏等剧种,仍未记载当时台湾有歌仔戏此一剧种。不过,在《戏の用语》一节中却有如下的说明: 台湾的戏剧可分为:只用台湾语的“白字(be-ji)”、台语官话混用的“九甲(kau-ka)”、“四评(su-peng)”、只用官话的“乱弹(lan-tan)”及只有唱歌的“歌戏(koa-hi)” [16]四类;然,白字、九甲、四评、乱弹皆是歌唱与道白混用。(译文。拼音部份系依原著所记之片假名改写) 当时所谓的“歌戏”,是指相对于唱念混用的传统戏剧之纯歌剧,是否就是我们日后所称的歌仔戏,由于描述的不够详尽,所以必须再比较其它的文献。 1927年1月9日的月刊《台湾民报》第139号上,出现了一篇《歌仔戏怎样要禁?》的文章,“歌仔戏”一词终于首次见诸文字 [17]。文中写道:“现在又再发生一种歌仔戏,这个和旧剧比较起来,所取的材料虽是昔时的故事,但多是如孟姜女﹑三伯英台﹑陈三五娘等的与民众的传说最有关系的有趣味的材料,又且所说的科白也是用台湾白话,不像旧戏说那种不明不白的,对这两点说来却是胜于旧戏。但是歌仔戏的发生是出自下流社会,所以其中的缺陷和弊害很多,现在四处要禁的声浪很高了。” 由于该文是在年初刊行,可见“歌仔戏”的正式称呼,最晚在1926年底就已被一般社会大众所接受。 在1921年至1926年之间,就笔者所知的文献中,都不曾出现“歌仔戏”一词,不过有一篇1925年3月刊载的调查报告,透露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时任警察的上山仪作在《台湾剧に对する考察》的“台湾剧の变迁”一节中说道 [18]:“直到大正七年(1918)为止,台湾的戏剧未曾发生过何等的变化。约莫在大正七年末,有一种从前述‘歌剧’ [19]变化而来的改良剧,由新竹方面的广东人 [20]发起产生。这种尚属幼稚的改良剧由于成形不久,故只能上演文戏,而犹未能演出武戏,但是却改正了故来正戏的缺点——废除观众所不能解的戏剧专用语 [21],主要使用台湾的语言。以用语的优点补劣于正戏之缺点,因此现今正逐渐获得观众的好评。然,演员都是广东人,故在广东村落演出时语言毫无障碍,但在福建村落表演时,就有了广东人不能充分的以福建话表达之憾。不过,对台湾的戏剧而言,这个改变应该可以说是一个划时代的进步。”(译文) 该篇报告虽然注意到了一个划时代的新演剧业以发生,但却始终未使用“歌仔戏”一词,只泛称此类戏剧为“改良剧”。可以想见不光是上山氏,连一般社会当时也都尚未赋予它固定称呼。 从片冈岩及上山仪作的两个文献可以得知,1918年所发生的创新戏剧,首度改以台语演出,又只排演文戏,与我们所知初期歌仔戏的特色一致 [22],而且时间上也与前述片冈岩所指的“歌戏”不相矛盾,只有称呼上的歧异。因此我们可知1918年前后由“歌剧”所演变而来的新形态戏剧与片冈岩所称的“歌戏”,和日后的“歌仔戏”必有因果关系。只不过这个新剧因属萌芽阶段,所以不论演出形态、唱作,甚至连名称都还在摸索、变化当中,才会产生如此混乱的局面 [23]。如果上山氏的记载确实,那么不管是称为“改良戏”或是“歌戏”,新剧种在1918年出现之后,直到1925年都还未有固定的称呼,但至迟在1926年底就进化成了较有定型格式的“歌仔戏”,连名称也普遍为社会大众所认知 [24]。 至于创始者的问题,遍查所有仅知的战前文献,包括许多专着及调查报告,我们都未发现有任何的文字深入追究这个问题。例如;1943年在竹内治的《台湾演剧志》中如此描述 [25]:“歌仔戏约发生在距今三十年前。正如前述,它是起源自台湾民谣。采茶歌及相褒歌等的对唱方式,和故有的戏剧混合,而产生了一种异于中国戏剧的台湾特有之剧种。故有的中国戏,其用语几乎都是北京话,而伴奏音乐又分为南管和北管,且演出唱作又过于拘泥形式,所以对台湾民众来说,不一定能完全投其所好。另一方面,源起自民谣的相褒、杂念等的街头杂技,随着势力的逐渐扩增,进而搭起野台上演,再渐渐的导入戏曲的要素,也就是把故有的中国戏剧简易化,再加入台湾特有的歌调,而成为歌仔戏。”(译文)
又如1931年镜波的《台湾の歌仔戏の实际的考察と地方青年男女に及ぼす影响》所述 [26]:“台湾特有的歌仔戏之起源,茫然而不十分明确。毕竟,它一开始就不是从明确的形式发展起来的,而是由种种形式混合而成的产物。”(译文) 从这些描述可知,当初的研究就已经无法确认歌仔戏由谁,在何时何地发起,而且认定它与中国历来的地方戏一样,虽然不免受外来戏曲的诱发,但总是循着“就地取材”和“逐渐进化”的原则发展,而不是一蹴可几的。如果仅将外来剧种的演出形态完全仿真抄袭的话,那就不会出现新的名称,而仍旧沿用原有的称呼,如乱弹﹑九甲﹑四评等。从先前引用的许多文献所述,可知当时得台湾社会已经存在着许多传统戏剧的演出,因此任何一个动机都可能促使任何人引发即兴的创作,将当地原有的杂曲﹑民谣﹑乐曲注入戏剧的“唱念做打”四大要素,而变成一种简单而原始的演艺形态。只不过机运欠佳者昙花一现,仅能止于闲暇时的娱乐;而机运亨通的就能继续进化,甚至带来无限的商机。所以,“歌仔助”或许真有其人其事,但是要认定谁是歌仔戏的开山始祖,恐怕已不是我们的能力所及了。 【结 论】 我们比较了战前与战后的研究之后,了解到战后各种说法不一的原因在于忽略了参考当初的研究报告,又忘了田野调查背后所隐藏的陷阱。如果像多数中国旧有的民间曲艺或小戏一般,没有文献资料可供参考分析,我们当然只得依靠当代的田野调查结果去拼凑一个较合理的历史。然而,日据时期留下了许多文献让我们分析出这样的结果:“歌仔戏”此一名称正式取得市民权,并受社会大众认定,应在上山仪作的报告发表之后的1925年至1926年底之间;而以台湾语言演出的新剧种,则是在1918年左右就已经公开演出,但直到“歌仔戏”受到大众认知的这段期间,这种新形态的戏剧(歌仔戏?白字戏?改良戏?)一直是在酝酿和摸索的阶段;至于目前学界所认定之民国初年前后的歌仔戏,当是属于创始阶段的雏形(或许就是宜兰人所称的“老歌仔戏”?)。 至于,到底从哪一个“时点”开始,才足以将歌仔戏视为一个“新剧种”诞生,那就是见仁见智的问题,而不是学术理论之争了。 [1] 载《台湾文化》2卷2、3、4期。 [2] 见《女匪干—改良台湾歌仔戏》P.5。 [3] 引自吕诉上〈台湾的戏剧〉P.416。 [4] 见1927年台湾总督府文教局社会课编《台湾に于ける支那演剧及台湾演剧调》。 [5] 《国民演剧》1卷4号,P.149~152。 [6] 卷二人民志,第四礼俗篇,第五章娱乐,第三节戏剧。 [7] 卷六学艺志艺术篇第一章第八节。 [8] 见〈歌仔戏剧团结构与经营之研究〉,1987年文化大学艺术研究所硕士论文。 [9] 见〈本地歌仔戏音乐之调查与探讨〉,宜兰县立文化中心。 [10] 见文末【主要参考文献—战后部份】。 [11] 见该书〈贰﹑歌仔戏的形成〉,P.37~38。 [12] 见《野台锣鼓》,P.3~12。 [13] 见铃木1992,P.32~34。 [14] 见该书P.184。 [15] 见文末【主要参考文献—战前部份】。 [16] 东方孝义于1937年在《台湾时报》所连载的〈台湾习俗—台湾の演剧〉上也曾说过:所谓的歌仔戏,是依附台湾俗谣演出的纯歌剧。 [17] 自此之后的台语辞典和台湾戏剧相关论述,因为歌仔戏极其风行,所以对当时歌仔戏的演出盛况都详加描述,不过最后的结论几乎都认定其淫秽不堪入目,屡屡引发社会事件,而一再倡言禁绝歌仔戏的演出。 [18] 见《台湾警察协会杂志》第93号,P91~92 [19] 该文“剧の种类”中的分类之一,著者的说明是:以少人数演出,主要多是艳情之类(译文)。 [20] 日据时期,日人称客家人为广东人。 [21] 战前的研究已经指出,歌仔戏产生之前的台湾戏剧都是从大陆引进来的旧剧种,而如四评戏﹑乱弹戏﹑京戏等大戏,其用语皆为当时的官话。一般民众不解其语,所谓的看戏,只不过是看热闹﹑赶集而已。 [22] 初期的歌仔戏,其剧目多为「山伯英台」、「陈三五娘」、「吕蒙正」、「雪梅教子」等文戏。 [23] 连横所着《雅言》第74节也有名称上的混淆:台北近有歌仔戏,亦曰白话戏;则由「车鼓」、「采茶」而演进者也。其说唱皆用台语,且能演「乱弹」所演之戏,故妇女喜观之。然编剧者既无艺术概念,演之者又多市井无赖,故每陷于诲淫败俗之事。 [24] 「歌仔戏」名称之语源,一般认为系从台湾之民间小曲「歌仔」而来。事实上,分析战前研究台湾歌谣的文献之后,我们发现,「歌仔」一词直到昭和16年才被台北帝国大学的稻田尹提升为「专有名词」,专指七字一句或五字一句的长歌;而在这之前的许多歌谣集或是民谣研究的专论,如:《台湾の歌谣と名著物语》﹑《台湾风俗志》﹑《台湾习俗》﹑《台湾民间文学集》等,都未曾记有「歌仔」一词。可见即便「歌仔」这一语词早已存在,原来也只是一个泛称歌谣的「一般名词」,所以当时称为「歌仔戏」是因其为纯歌剧之意,而无关其后方才形成固定概念的「七字歌仔」。 [25] 见滨田秀三郎的《台湾演剧の现状》,P.72。 [26] 载《台湾教育》第346期,P.61。 |